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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直覺得淚水是鹹的。

直到那天秋像個孩子哭泣時,我才驚覺極其痛苦的淚水,是苦澀的。
看似融合──或稱綜合的我們,算是處在同步值近百的程度。

我討厭秋哭,更討厭讓秋哭的人。
她就曾經因為追不到傾慕的人,哭的肝腸寸斷。
一缸子的淚水,可以充當游泳池了。

多棒你看。

「沒良心。」秋悶悶不樂地抽起衛生紙,擦淚擤鼻涕。
「妳又不是只認識我一兩天。」我沒好氣地回她。

哎哎?你是哭壞智商啦?
良心稀少是我與生俱來的特質哪!

「對恪牛不起效用。」秋瞥了我一眼,原本收住的淚水又偷偷潰堤了。

「是怎樣?!不要哭了啦!」我已經忍了很久的衝動,不揮手賞她一巴掌了。妳這傢伙竟然還那付失魂落魄的模樣?
「會痛、真的很痛欸──」微弱的啜泣聲斷斷續續,斗大的晶瑩淚珠墜落破碎在揉皺的床單上,淡淡地暈染了繡花。
「喏,曼秀雷敦。」我掏出使用不久的藥品,誠懇地遞向秋。

「……。」她抬起頭,瞪著我,凶狠的目光寫滿「阿夜是白目」。
看她緊抓枕頭的模樣,像是要謀殺我一般。

哎唷我好怕喔──

我一臉愜意地微笑,愉快地和秋大眼瞪小眼。
陡然,秋將頭撇開,神色落寞。
而我依舊笑著,貓咪般地蜷縮在棉被上,開始打滾。

「老爸說要看殘搞呢。」
每次都是突然想起,才記得要講。要是忘了的話,有緊急的事就非常棘手呢。
「你不是撕光了?」秋趁著我滿床亂滾的時候,走一趟浴室,扭了熱毛巾拭淚淨臉。

「嘛,還在啦,又沒丟。」
我端詳髮尾,不在乎地漫應。
「你這天殺的惡魔,好生殘忍。」
唔,我要說我感覺到殺人的目光嗎?怎麼多半是哀怨啊?
「是──妳說的算。」
隋她的殺氣四散,我抓起身邊的小說,翻開。

「到底有什麼事?把我扔到地下室就算了,是怎樣?說有事找我卻連個什麼都不講。」
說就說,還擰了我大腿肉一把。
「會痛啊妳不知道嗎?」
我偏頭,眼瞳乖戾深沉地望著她好一會兒。
見她僵直、發冷汗的模樣,我平直的嘴角微翹,收回壓迫的目光。

嘖嘖,太平易近人容易給旁人遺忘我的殘忍本色。

「你跟涵的事情,到底有沒有個結果?」
不過就說這句罷了,那成天擰著的眉,簡直要像揪扁的肉包了。

「身體病著,幾乎沒怎麼談。」
良久,秋這麼回答我。
「況且,他似乎失眠了整整兩個禮拜,茶不思飯不想的。」
靠,天下唯他一人悲傷嗎?
「真要講的時候,又是安出來。」
兩個都拐?妳當初真的是傻傻被兩個拐走喔?

「你不也差點一腳踩進去?」
迎上的目光,似是看懂我的飛快的思緒,秋毫不猶豫地頂回。
「是差點。在要踏進去的時候,反嘔地覺得討厭。」

媽的,那種感覺……
唔,不要逼我回想,那種糟糕的感覺。
接著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不敢想像。

「我真的不清楚,問題出在哪裡……」
秋哀傷的神情閃爍著,彷彿悠悠的歎息聲。
「薇雅說,我和涵之間的感情就像夢。夢裡記得一切美好,醒來卻只剩片段記憶。」
說著,邊把玩著衣上的褶皺。
「大概吧?如夢一般……」
迷離而不清,恍若神秘的面紗啊……

「這是發生的太突然了。」
「況且,時間點整個大亂。」
是說,涵那傢伙一直強調什麼時間點不是問題。
「反正也有人勸他分手了呀,做啥折磨自己也折磨你?」
哼,為什麼要我家的秋親自說分開?真是──

我努力壓下滿肚子髒話,繼續我的觀點陳述。

「雖然有部分的人說,感覺並不正確。」
「不,我──」
急切地,秋想反駁我。
我抬手示意,看她頹喪地噤口,垂首。

「我懂。」
「你是我,我也是你,我怎麼不懂呢?」
難得溫柔地──對秋來說──輕撫髮絲,剛強的語氣稍稍緩和。

「那種急迫,我不很喜歡。」
特別是身體微恙,慌亂的感知更為敏銳複雜。
「他想要答案的渴切,我不是不能體會。」
動作的手停下,溫柔地將她擁進懷裡,僅為那令人不捨的淚水。

「我、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。」
惶恐地啜泣著,淚潸然,濡濕了衣襟。
「那種感覺……那種感覺壓著我,好痛。」
看她緊咬的唇瓣發白,再討厭她哭泣,此刻也只剩心疼的呵護了。

老實說,最近發生了不少事。
伸手拍撫著秋顫抖的瘦弱身軀,我腦中思緒飛快地轉。

我很愛我重視的人。
遑論牛,遑論朱。
一個跟我不太像的人,一個和我相似度接近一百的人。
可是,我和他們都相處愉快。
這是為什麼呢?

秋和涵也是兩個不怎麼一樣的人啊。
他們之間的問題出在哪呢?
每個人的感情發展都不一樣,所以不能比較。
然而,一定有什麼是一樣的。

啊。

我想,是包容吧。

即使是多麼貼近對方的心,彼此還是會有些許距離。
一段,必須是維持各自空間的距離。
當然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。
就因為還不能深入了解對方,那段需要漸進式縮短的路程,並非短時內即達。

我和牛。
說實話我不能馬上懂他在想什麼。
非必要,我並不會猜測。
這是一種尊重,和包容對方的體貼。
話說回這兩種本質是假以時日學習得來的。

我和朱。
應該說「我=夜+秋」和朱。
若不是基因不同,我會懷疑他是我的雙胞胎哥哥。
我曾打趣地跟他說,要是我倆是一對,旁人就好玩了。
我們之間溝通的語言和行為別於他人。
要是真想整人,別人是絕對看不懂我們兩個詭異的竊笑後面在打什麼壞主意。
以上言論是為事實,並不誇大。

噢,繞了一大圈沒講到重點。

現在我和牛在一起。
再痛,一定有人會自在圈圈外。
朱,是的。
但他真心的祝福,我看見、我感覺。

一種「即使不是我,我也盼你快樂」的包容。
遠遠地注視,僅此。

我很抱歉,真的對不起。
拒絕,是莫大的傷害。

不過呢,我最愛的還是我可愛的牛。
牽起的手,不輕易放下。
我對牛說過的,秋對涵說過的。

只不過後者好像就……

哎,這孩子,竟然哭著就睡了。
明天內雙腫的變外雙我可不管啊。

嗯,我要繼續我的論調。

涵並非沒有體諒秋。
在我看來那是摩擦大於包容吧?
之後你說要這麼做,其實看起來也沒有。
我感覺的。

有些事物,是不看不聽不說也能感覺到的。

涵大概想反駁我──「依你討厭我的角度,根本不可能感覺的到。」
哦,被發現了呢。
如果此時有人看見我笑,心裡會不斷發毛吧?

對。
那是一種感覺。
用文字也無法精確形容的感覺。

你給我的,我真的有感覺到。親愛的,牛。

月色是如此盪漾,讓我想小酌一杯。
但看淚痕猶溼的懷中伊人,實在憐惜。
淡淡地,嘆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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