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似乎很常在休息,而夜總是忙碌的那一個。

「你也知道喔?」他諷刺我,微推鏡框。

我當然知道呀,不過沒什麼罪惡感就是了。
總算暑假了,可以好好輕鬆一下了。
說是說輕鬆,還是有個很大的問題沒有解決。

於是我決定冒險去戳戳某個正坐在陽傘下,拿著小說看的可怕黑暗人物。

「妳再說我壞話嘛。」

我才躡手躡腳走到他背後,就給他的冷言冷語給陣亡在原地了。

「我有喔?那我下次講小聲一點。」
我把手中那瓶差點打翻的檸檬水擺在典雅的小圓玻璃桌上,露出足以媲美燦爛陽光的笑容,想要閃亮他一下。
不過很可惜下一秒我就乾癟地發現,他帶著太陽眼鏡。

是說,這還能看書就是神人了……

「再小聲我都聽的到。」他連看我都不看一眼,手裡翻了一頁。
「你以為你是貓嗎?人的聽力有效頻率範圍是20~20000耶,我再小聲──!」我抱怨著,隨即打住話頭。
可惡啊被阿夜擺了一道。

無聲的話歸不歸在內?只要不開口我就不信你聽的到!

「哼。」他的嘴角扭曲地笑了一下,隨即平復回冷淡的角度。

簡直是大魔王嘛!我可以肯定咬定確定不否定你絕對是在牛面前裝溫柔啦!

「有事就快說,不要在這裡打擾我看書。」
他自顧地拿起我恍神時變出的高腳杯,往裡頭挹注了些冰涼的檸檬水,很大方地喝了起來。

喂喂,有沒有想過那是本姑娘切了好久的檸檬片耶!剛剛還差點因為你烈陽下的冷箭射來而翻倒呢!完全沒有一點歉疚的表情,你以為你誰啊?

「我?夜啊。」他微偏頭,輕笑。
「奇怪我又沒說你都知道我要講什麼……」我咕噥著。
「幹麻啊?不過就猜猜而已,呿。」阿夜手邊的書又翻了一頁,好像打算徹底地忽視我。

「快啦講正經事。」我抓狂了,每次都亂戳人家。你以為我是戳戳樂嗎?
「妳不講我怎麼聽怎麼回答。」
還真的是越喝越順口欸,留一些給我。

「就……嗯,好喝。」先搶過他不知節制飲用的飲料瓶,豪氣地乾了一口。「四個人的關係總不能一直持續下去。」

「所以呢?」阿夜這傢伙聽是聽,但就有辦法一心好幾用。書頁又翻了!

「我跟你都不會放手。」我說。
「妳知道我個性的。」他仍然低著頭。

「涵希望我可以堅強起來,這樣我就不需要你了。」
我本來以為我不敢這樣對他說的,終究我還是鼓起了勇氣,無所畏懼地面對。

夜先是停頓了下,轉頭看著我,再將眼神溜回書本。秀氣的眼微微瞇起,兩手闔起攤開的書本,又看回有點哆嗦的我。

「妳?不需要我?」阿夜悄聲說。
「想當初妳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來找我,今天我對你沒用處了,反要將我打入冷宮?!」他的聲音裡隱含著怒雷,我沒表現出害怕心底卻抖的無可克制。

「因為我們的賭注,我贏了,約定該遵守的。」
我對著他說,指端用力抓著庭園椅的扶手。
「難道我就不用遵守我和牛的約定嗎?」
噢噢,阿夜的臉好像黑起來了。快找漂白水!
「別笑死人了。」夜低沉的笑聲,震懾了我的呼吸。
其實我還是很怕他的。

「只不過是因為涵的回頭不在你的算計之內罷了!」我吼,眼角有點酸澀。
「哦?我本來就不覺得他會顧憐妳。」這真狠。
「但事實擺在你眼前,他不是這種人。」咬唇,我辯不贏?機率再小我也要試試看!
「所以我說我覺得啊。」他拿起書,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,戲謔地笑。
「我才覺得你家的牛沒一點珍惜你的意思。難道你眼瞎了沒看到他跟大姊那麼好嗎?」我看到夜的臉色頓時從冷淡進化成醬油。想要噤口,卻忍不住說下去。「難道不是因為你說要沉默,他才表現出一點意思嗎?」

「他當初不去畢旅,還不是因為他怕被整?!如果他不想被整,他就應該想辦法自己處理啊!不去最乾脆嘛?」
“砰”
夜一拳捶在桌上,他怒到極致的表情反而是深深地笑了起來。

結果決定要去,第一個通知的還不是你咧……

「我又沒說錯。每次你的網誌裡寫了關於大姐的事,他有哪幾次是很認真地跟你談過?都跳跳跳,連三跳地忽略了,你不在意我看了討厭。你這樣很鄉愿你知不知道?」
「還有大姐那句話一直讓我很介懷。你就算放心上不在意,在外面的我連相處都不知道怎麼跟她相處,而你和你的牛連表示都沒有!喔,是說他跟你講他已經盡量跟大姐保持距離了,然後你也好?」

造反了我!誰叫你們什麼都不說,如何知道你們到底要怎樣?!

「我好像說過我對這個要沉默。」夜的食指敲著玻璃桌面,富有節奏感。
「沉默?你以為沉默我就會滿足嗎?」我瞪著他,他只是望著我,眼神平靜無波。
「難道你要看到他不去找大姐、不跟大姐接觸這樣你才滿意?」他挑眉──這通常代表自身的權威被挑戰。
「你有沒有搞懂今天我覺得傷眼的地方是哪啊?他找不找大姐關我啥事?重點是,妳是他女朋友還是她是他女朋友啊?總是用那種曖昧的方式碰她,他尊不尊重你啊?」

就是要說,不刺激,哪來的火山爆發?
我懂你的心情,但我只是懂──因為你從不說給我聽。

「夠了沒有?」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,警告我到此為止。
「不夠!你只不過看了他的網誌,幾句話就把你拐走,你──「閉嘴。」

夜怒了,真的怒了。

「不要讓我說第二次。」
「可、可是你什麼都不說,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?我怎麼知道你要怎麼做?」忍了好久的淚水,潰堤。
「你每次都只是把那些事放在心裡,對牛也只肯透露一半,最真正的心情都沒有說。而我只能感覺到,就只是感覺。我卻什麼也沒聽到你跟我說。」
你明明很憤怒,你明明很在意,你明明很難過啊!

我想這樣對夜說,可是淚流不止,而夜看著我像個孩子般的哭鬧。

靜默很久,他才開口。
「其實我想過掐死妳。」我抬頭,憤懣地看著他,但他大爺別開了目光看向天空。
「只曉得哭,但你也只會哭。」夜輕輕地笑了一下。「什麼事都丟給我。當初妳要我幫妳每天跟涵說我愛你的時候,有哪次嫌過他什麼?」

「……你很投入啊。雖然你對他也有一點點感覺……」我悶悶地說。「而且你明明有嫌煩啊。」
「我抱怨過,可是我沒停止這麼做啊。」他不耐煩地揮揮手,咋舌兩聲。
「我當初是覺得,妳不要和他在一起會比較好。因為那時候的妳,整天哭!哭的我都煩了。」夜伸手拄著臉,眉頭微皺,神情晦澀。「我寧願妳只是不開心也不要妳總是哭,所以我才要隔離妳和他啊。」

……為什麼從牛講到這裡?

「我說過,我討厭把妳弄哭的人。」
這下好了。
你要討厭你自己耶,夜同學。

「儘管妳們真的願意再給彼此一次機會,妳是否想過有一天他不要妳了,或者他不在你身邊了?」
我默然,我當然想過。想過,很多很多。
「我那天說我的承諾實現度高不是因為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旁,或者他(整個人)無法陪你一輩子。」夜微喘口氣,繼續說。「而是他要真的離開妳了,依著妳的個性不消沉個三年五載絕對是騙人的。」

「可他說不會啊……而且他說會打電話給我……」我反倒希望涵真的拿永遠來騙我,畢竟發現自己被騙後的痛能學到更多。

「打電話給妳?妳會想接嗎?不會吧?」夜伸手撫了撫我的面頰,眼底是我看了無數次的愛憐,在我愛涵卻愛不到時所看見的一樣。「其實妳心底還是希望有個永遠的吧?」

我搖搖頭。對,真的不會想接。

「我,也不能說今天如果牛走了我不會怎麼樣。我知道我自己不夠好,留不住他。痛,當然很痛。可畢竟我存在的目的大多是為了理性,所以別人才會覺得我很傲,很討厭。我很愛牛,很愛。至少在我愛他的時候,我會更知道自己哪裡不好。」

「我發現自知之明真的是很可貴的東西。」我抱著夜又不知從哪變出來的抽取式衛生紙,有點沉悶。

「我本來就知道這樣會被人討厭了。不過這就是我,沒辦法。」他聳聳肩,一付我奈他何的模樣。「即使他告訴你,這輩子只愛妳一個女人,妳仍會感到不安不是嗎?正是因為當初妳一直得不到答案,所以妳才覺得這樣的感情不安穩不是嗎?」

「我又沒說……」我望著他,想反駁他並非如此。

「我沒篤定,但我猜測。如果不是,妳就不會老要試探他了。」夜晃了晃見底的飲料瓶,打開椅背掛袋,拿出兩瓶礦泉水,遞給我一罐。

「每次看你和他對話,談的一副討厭他的模樣,現在看你講起來也不是那麼回事。」我打開瓶蓋,喝了一口。
「其實還好啦,說真的。所以我才說啊,真正能懂別人在想什麼的,很少,因為世俗人都看表面啊。」夜晃著尚未開封的瓶身,一手將滑落的鏡架推上去

「總覺得你這是在諷刺我只看到牛的表皮。」嘟嘴,就是覺得被刺到了。
「我沒這麼說。倒是涵總說我不懂得體會他的心情。」夜不以為意地,撇嘴。
「你”是”不懂啊。」我把雙腳縮上座椅。
「這句話我回敬你。」夜再度拿起書,翻開。

好啊,每次就這樣嗆來嗆去。

「我覺得我們偏離主題了啦。」我舉起雙手食指,很認真地對他說。
「其實還好。」夜卻低頭,甚不理睬。

「你真的就想這樣一直到畢業?」我問他,那個對我來說總是全能的夜。
「或許這樣不太好,不過這算權宜之計吧。」夜看著他的書,右手提起往空氣抓了幾把。
「但是會有人受不了啊。」我皺眉,我才不要有誰暴走。
「誰先受不了就誰先出局啊。」他挪動身軀,調整了個讓他最愜意的姿勢。
「你的意思是牛如果黑暗化,他就出局了?」我睜大雙眼,歪頭疑惑。
「如果妳家涵要跟他PK,那就涵出局了。」夜冷靜地抬起頭,瞥了我一眼又繼續看書。

「喂,哪有人這樣的?之前你還跟涵說他可以跟牛大打出手分高下的呢!現在你反悔啦?」我跳起來指著他,這個言而無信的夜。
「我當初那樣說,是因為牛沒做些什麼也沒說些什麼啊。不過現在他坐而言也起而行了呀。」大概是看到某個令他發笑的情節,夜的嘴角不再那麼冷冽。
「好奸詐喔。」我在椅子上跳著,就為他這亂來一通的行為。
「呵。」夜輕笑,什麼也沒說。

「你還愛我嗎?」我問夜,很認真地。
夜看著我,良久,彷彿一個世紀的沉默。
「我愛妳,當然的。」最後,夜淡然地說。

「那我跟牛呢?」儘管已經知道答案了,我還是想問。
「很抱歉,我會選擇牽著他的手。」夜慵懶的眼神已經溜回他的小說情節。「但,我可以背著妳。」
他難得微笑的嘴角,上揚了幾度。

「什麼啊……」我撇嘴,但心底很歡欣。

再度陷入沉默,四周迴盪著蟬鳴。
夏天,一個充斥著回憶的季節。

「以後我不管你了,反正其他人說什麼都枉然,你覺得怎樣好你就怎麼做吧。」
我開口,聳聳肩說。
不然我盧都盧死你。悶悶地,我這麼想。
「我本來就沒要妳插手。」夜一臉擾我者死。
「大姊那個怎麼辦啦?」我絞著手指,反咬下唇。
「妳覺得如何好,就那樣吧。」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,可惡的夜。「心裡有疙瘩的是妳,怎麼做不會讓妳有罪惡感,只有你自己清楚。如果妳真不想隨便敷衍她,那就處處迴避她吧,這樣最快。」

我愣住,就是因為敷衍和不搭理都會讓我有罪惡感嘛!你還這樣建議我?!

「聽妳那樣轉述,其實我感到不是很舒服。」你眼神的漠然和嘴角的冰冷比較讓我覺得害怕。「所以我不是很想跟她有什麼往來了。這不是小心眼,妳瞭解嗎?」
「妳想怎麼做,妳必須自己決定。我不理她是我,妳不理她是妳。如果她說很無辜被牽累的話,那妳的確有資格為這打抱不平一下。」

夜停頓了下,凝望著我。

「還有呢?」我知道他還有話想說。
「沒錯,賭注我輸了。但再如何我還是會想勸妳離開涵,理由妳已經知道了。現在的她能給你什麼?沒有。對,牛也不能給我什麼。可是妳不安了。」

我想說些什麼,卻被他的手勢擋住。

「沒錯,我也是不安。但我會賭信不疑。妳呢,妳的答案是什麼?」雖說他總愛欺負我,但他眼底的溫柔不會騙我。
「我……我不知道。」
「如果這是妳的答案──「不是!當然不是。」
「那就別老想著過去他做了什麼讓妳難過的事,畢竟有不少讓她寤寐難眠的事出自我手。對了,我真的覺得很可笑,那張耶誕卡明明是妳收他卻說是寫給我的。」夜不屑地嗤笑。

「好啦好啦這樣你也爽?」我蹙眉,不喜歡這樣笑的夜。

「情書恐懼症呀。」夜嘖嘖兩聲,別有深意地搖了搖頭。
「打你喔。」我怒嗔。
「喏。」他伸手。

我才要用力打下去,他又縮手了。我鼓起臉,假裝生氣地怒視他。

「等妳有一天不再因為想到之前她讓妳難過的事情,而愁眉苦臉時,我就可以肯定妳不再徬徨了。」他笑,為他剛才成功的惡作劇。
「得到答案就如何呢?你會放手?」這什麼白痴問題?才脫口而出我就後悔了。

「不可能。」夜頭也不抬,直接打回票。

「這樣,很討厭呢……」我癟著嘴,可是也不能說什麼。這讓我又愛又恨的夜。
我現在還是很懷疑他哪來的魅力拐走那隻牛的?

「還有啊,這種情況看在別人眼裡是很糟糕的。」我嘆口氣,心底湧起讓我非常難受的厭惡感。
「怕什麼?不是有人要幫妳扛嗎?」看夜一點都沒放在心上的模樣,很想揍他。
「你知道我很情緒化的。而且我習慣了啊!習慣讓你替我扛啊──」我只聽到自己的聲音拔高,理智線似乎瀕臨斷裂。
「學著站起來。」夜似乎終於受不了這種邊看書還邊被打擾的情況,再度闔起書,轉身正對著我。

「我或許該早點接受宇的建議,讓妳勇敢站起來。」他散漫的手指,在光滑的桌面嬉戲。「但我真的這麼做的時候,妳又只會看著妳的涵痴笑,功課忘了寫書也忘了讀。」

臉頰瞬間燥熱起來,夜說的事實。

「我總祈盼你站起來,但又不是那麼希望。」他閃爍的神色很複雜,我無聲地吁了口氣。
「早在他漫研社刊的字稿選了妳那張的時候,我大概猜到事情是怎麼樣了。但我不會想要去承認。」夜投射在地板的眼神飄蕩著落寞。
「畢竟,妳有多少淚水是往肚子裡吞,又有多少淚水是亂滋潤我ㄧ把的?」
「我惱妳,卻也不能拿妳怎麼辦。」
「妳怕人說話,卻只會惶恐地把耳朵捂起,眼睛不閉上就什麼也看的到。偏偏你的心眼又比我清明了些,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什麼。」
「心細如妳,多愁善感如妳。我說,這手是隨便能放開的嗎?」
「饒是涵再保護妳,能護妳不讓自己峰迴路轉的萬般思緒給窒息而死嗎?」
「我知道我這模樣給”人間”的人類討厭到跟什麼一樣,至少那些人不會太靠近了,這樣有刀有箭也傷不了妳。」
「雖然涵曾跟我說,要是妳在外,這些都得由妳承擔。」
「沒錯,要妳承擔。但至少闢開給妳的路上,不是那麼多荊棘了。」
「那些人的淺薄眼見僅限於自己所能看到的,妳我要走的是未來。」
「我拿我能把握的去賭,押注妳未來還是需要我的,而這與妳是否堅強無關。」

一口氣說這麼多,都不累的嗎?
夜說的,我都能用一種感知去了解到。
然而聽他用文字表達,還是有不一樣的感覺。

「好像被你講的什麼也不是。」我抱著曲起的雙腳,很沉重。

「我沒這個意思。」夜靜靜的,為自己辯白。
「但你的言語就是讓人覺得嘛!」我朝虛空揮了一拳,殺千刀的。
「妳想跟那些人一樣膚淺也是可以的。」他推了推鏡架,還是一臉平淡。

「我很幸福,因為有你在我身旁。那,你呢?你的快樂,你的幸福呢?」
這是我壓抑很久的疑惑,總是問不出口。

「不要再問我快樂是什麼了。我不是很懂什麼叫快樂,也不知道那是什麼。」夜冷峻的臉旁有著濃厚的厭倦,顯然他已經被問了不下數次。
「我只遵從我心,別人對我來說什麼也不是。」他痠痛的背靠在椅墊上,有點顯老。
明明他還年輕著。

「特別的人對你才是不一樣的吧?」而且還僅限幾個人。我暗地裡吐嘈他。
「牛一定是嘛!柚子……嗯嗯,我覺得他對你也是個滿重要的人。」
「涵呢?嗯啊,他應該也是吧?我還沒看過哪個人你沒欺負的這麼慘咧!」我偷笑,雖然這樣很對不起涵。
「珊老爸,宇還有沙特。我有吧?」屈指數了數,還真沒超過十個。

「既然妳都知道,幹麻還要說?」夜微開瞇起的眼,又閉目養神了。

「談話這樣下來,有說等於沒說。」我仰頭,無力感攀升。
「我明白。但四個人的關係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。」夜伸了伸懶腰,繼續說。「妳要在外頭攔著我出現也好,要擋著我跟牛相處也好。可是,不要失去最根本的妳。」他伸指搖搖。
「我變了,我承認。但我還是原本的那個我,容易讓人討厭的我。」夜歪頭看著我,指端壓著唇瓣,一臉無邪樣。

「妳有沒有想過,什麼才是『我』?」
「又或者,從頭來過,我和妳成唯一個『我』?」夜看著我遲疑地搖搖頭,微笑,表示這答案在他意料之中。
「沒人能保證是否可以適應同時存在的我們兩個。誰知道相加起來的會不會少些什麼?說不準,涵不想看見溫潤的妳有我的殘暴和狂傲,而牛不想看見我身上有妳的猶豫不決和任性。」
「最後兩個人都棄我和妳而去。」

「我可以承受。」
「但,你呢?」
語氣問的輕柔,聽著他說的我,卻空茫的不知如何回答。

「若之後的『我』沒了這般心性,怎能確定不會搞的一蹋糊塗?」
「未知數太多,變動太大,失衡的話就好玩了。」
「不過那些人也夠討厭我了,再多一點討厭也無妨吧……」他咬唇沉吟,還是那樣的不在乎。

「喂喂,這樣會讓我想要扁你喔!」我拉長了臉,虛打一拳。
「別鬧了。」他毫不客氣地回敬我中指。

「我很愛涵。」我突然這麼對夜說。「我不會離開他。」
「看的出來。」夜點點頭,嘴邊的笑容意味深長。

「其實有部分的人認為你跟牛不適合。」這一開頭就要講了,可是都被夜扯跑題。
「哦。」
「他們覺得像牛這樣的人當朋友可以,但作為情人可能不適合……」老實說我滿贊同這樣的看法。
「嗯。」
「而且他好像對女生都不錯好呢。」特別是大姐。
「欸。」
「還有啊,他有暴虐的黑暗人格喔。」這個比較可怕吧?
「嗯哼。」
「而且……」噢,還有一個可是我忘了。

「就這樣?」夜挑眉。
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啦?!
「當然不止,可是我忘了。」我吞了吞口水,怕再講下去,就像玩踩地雷。

「我知道。妳要講的、妳想說的,我都懂。」夜拿起書本,推開椅子,作勢往屋內走。
「我累了。我想休息……」雖然覺得這個理由像是搪塞,但看他神色就不這麼回事了。

「愛情不是一時的情投意合,要長長久久地經營啊!」即使他要去小憇一番,我仍丟了這句話給他。
「好好我知道。」他朝我擺擺手,沒回頭。

“若你不說,要期待我能知道什麼?”
“單只有一個人付出,到最後也是會疲倦的。”
“有沒有,認真地想過,這是不是對方要的?有沒有,仔細地想過,對方給予的是不是你要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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